Tin-Tin小事紀

坐在SOGO十樓的奧地利茶館，
我看著落地玻璃外一片霧茫茫的天空，對玉佳說：
「我覺得我們好像就要進入下一個時代了。」
「嗯…」她輕輕點頭。

時間，在這一個春天開始用一種彷彿害怕我們聽不到它的巨響呼蕭而過，
回頭倒不覺得恍如昨日，
過去的天天年年，堆疊成一落一落厚厚的帳本，
隨時可以埋頭去翻幾年幾月是誰欠了誰的一份情，誰要跟誰還，
只是它不容易。
細節已經堆堆疊疊泛黃蒙塵，
留在心裡面是濃烈得沉澱的愛，想著的也只有，未來繼續對誰這麼好下去。

那是從高中開始，
一段講了十年，到了每個人婚禮都還要帶著光環拎著獎盃
上台細數宣讀一次的單純快樂。
然後我們各自繼續去讀大學、研究所，
像人家說的，灑一把豆子，大家都分開忙自己的，
偶爾見面說話傻笑，心是在一起的，總是可以確定。



然後，一直到幾個人終於又回到了台北，
一兩年的日子，是我們從以前到未來，距離彼此最靠近的一段時間了。
吃吃喝喝，玩玩鬧鬧，說說笑笑，
陪著一起走過二十五二十六，然後笑彼此笑自己變老。
在辦事處裡喝世界最好的香檳酒和一群斯洛伐克小孩玩滿地；
淡水河堤一起哭著擁抱，罵完他以後，還要徹夜續攤一起去看人生第一次的愛情動作片；
喝不醉的居酒屋裡卻嚇壞了看到我們滿臉滿手藍苺蛋糕的服務生；
你說要一起打球，最後卻是和教官的拉拉姊妹把籃球踢道破一個洞；
那一個晚上在玉佳家裡洗了滿地沙子的澡；
這一個和妳在咖啡座擁抱，結束還是看著妳忙著電話來電話去的堅強；
而終於，笑著看著小白走出來了自己的開心快樂；
我也終於，真正地醉倒了，在一個茫然的晚上，妳們的身邊，第一次放意識自由。

這一段日子好長好長，快樂好長好長，難過痛苦也好長好長，
我們選擇和彼此一起面對。

而也明白，這一段日子就要過去了，
在高中的日子裡，
我常常過分失落地擔心遲早要畢業，有一天要和親愛的妳們分開，
最後才明白，
擔心不擔心，它總要來，那麼為什麼怕分開呢？
現在再一次就要經歷，
我還是早一步地感覺到了，
我們這幾年緊密相依的情形，就要不一樣了，
不一樣的生活要來了，
我是這樣跟玉佳跟小白說的，這一個時代，快要結束了呢。

這一段日子，整個人的失序失常讓自己也讓妳們心慌，
自己不能把自己安頓地妥當，
再想到下一年下一刻的妳和妳和妳和我，
手汗混著心悸，跟著原本擾心的糾結困頓，開始一起徬徨焦慮。

但我是樂觀的呀，也知道妳們永遠都會一直在的呀，
未來的未來，我們還是會幸福快樂成一團，我一點而都沒懷疑過。

只是這末世的來臨，還是無法阻止一切心念情感的兵荒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