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Tin小事紀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
老是想到小時候的一些零星畫面。

呆坐在二樓客廳地板上，
看著陽光灑進來照亮的一塊小小梯形，
我想起那是我小學下課以後，
寫完了功課什麼事都不想做，
會拿一張紅色軟椅墊舖在這兒，靜靜閉眼睡著的一格小方塊。
有時候只睡一下下，即便醒了，
還會面對門外，斜斜躺著，
看著在午後陽光下隨風飄動的被單漸漸曬乾，
我會再度睡著，直到姊姊妹妹的叫喚，
才愣愣地準備乾淨衣服，好在媽媽下班回家前洗好澡。

昨天凌晨，
和爸爸兩個人揉著明顯仍然疲累的睡眼，
輪班開車載著媽媽妹妹回彰化為外公外婆掃墓。
在前座，緩緩地談著那些想避也避不掉的話題，
心頭重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想起以前的每一次掃墓，
都是我們小孩子期待好久的開心大事。
我們捧著零食毯子，在後座吃夠睡夠了，
路行在天亮得漂亮的高速公路上，
姊姊妹妹和我開始心花怒放地唱歌合音，
爸爸媽媽在前座笑得開心……
那時往彰化的路上，是一條對我來說陌生卻充滿愉悅歡喜的旅程。

剛剛在樓下廚房幫自己煮一點鹹鹹的稀飯加一些小魚。
溫溫熱熱的風拂過耳際，
阿嬤拿了一株後面山坡上拔的綠夜小黃花湊到我鼻前，
是桂花，
好香！我說。
我想起以前，阿嬤和姑姑會帶著我們，
一起去家附近的一個小坡地，坡地上種了四五棵的大桂樹。
我們拿袋子一把一把蒐集桂花。
習慣的動作是，手一把伸直到樹梢的花叢，使勁拔下一撮，
先湊到鼻頭前，大力地深呼一口氣，
然後滿心歡喜地將花朵放入袋子裡。
後來桂花帶回家都是用來做些什麼呢？都記不得了，
只有在南風溫溫徐徐的夕陽中，
那個安靜卻又為了置身於香氛而雀躍的畫面，
還一直在心裡散放著可以輕輕撫平自己的淡淡香味。

我每次都跟雯說，為什麼大家都要說好想回到小時候？
長大不是很好、很自由、很開心嘛？

這幾天，才總算慢慢能體會了這種感覺，
倒不是說真的好想變回小孩，
但我好像真的能夠感覺到，
那種經歷了在成長的現實夾縫中執意前進而推擠碰撞的疲倦狼狽，
終於坐下靜靜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衷心盼望心口腦袋都能夠還是像坐在秋千上擺擺盪盪的美好愉悅一樣無瑕，
卻已經再也不可能了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