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Tin小事紀

阿公的喪事圓滿完成，
爸爸媽媽這十幾天的極度忙碌也得以暫時結束，好好休息。
因為阿公生前的遺願，也許也因為傳統社會的觀念風俗，
爸爸和他的兄弟姊妹費心籌辦了很具規模的道教式喪禮。
二十四小時守靈不斷絕的焚香、一日早晚的菜飯供奉、
告別式上一盤又一盤的三牲四果、眾子孫的跪拜呼喚…。
我不知道，不是出於質疑，而是真的困惑，
關於那些儀式，阿公到底能不能夠感受得到？
一直都反覆地想著…

回到台北之後，爸爸媽媽看到我都很開心，
然後幫忙媽媽照顧晴寶和耘寶，
一邊分享著在彰化和千千、小蘋果相處的大事小事。
小孩子可愛的時候真的好可愛，會讓人希望她們一直都這麼小小的讓人呵護著。
可是小孩子真的也很麻煩，
肚子餓的時候哭，想睡覺的時候哭，大便尿尿都要哭，
生活上的大小瑣事都要一一悉心照料；
和大人一樣有情緒卻說不出口，只有更加費心去了解。
如果是自己的小孩，
就更有大大的經濟壓力和教養責任。
我老愛半開玩笑地問媽媽：「到底為什麼一定要生小孩啊？」

我很喜歡跟小孩相處，
喜歡把小孩當成一個同伴那樣地去了解、一起玩一起說說話。
可是我很難接受看到媽媽為了長大以後出現問題的小孩哭。
以前，我一直都覺得，小孩的品格行為就是父母的教育責任，
有問題出現，通常肇因是家長，要由家長檢討起，小孩就會好。
我沒有想過的是，
大部分的人好像從來沒有被教育過應該怎麼當爸爸媽媽，
甚至連學教育的我，
想到要教育自己的孩子，都還是誠惶誠恐。
如果說，依照著本能成為父母，
那麼除了放任孩子不管的爸媽之外，
所有的父母都是本著愛去教育自己的孩子的。
每個人都是第一次，就算是第二胎，第三胎，
每一個孩子都是一個新的個體，
隨著成長的過程會不斷出現新的狀況考驗著每一個為人父母的成人。

既然如此，我慢慢可以理解，
天下父母的確不可能無過，
所有的爸爸媽媽都可能在每天教養孩子的過程犯錯，
可能說錯話，做錯決定，
可能受到過去成長經驗的影響有錯的教養原則，
可能因為受到功利社會影響，因為望子心切而犯了價值觀養成的錯。
可是，
是不是因為這樣，
這些本來也是抱著滿懷關愛的父母，就必須因為無心的過錯而被懲罰？
我相信小孩可能是無辜的，可能是有理由的，
家長也許必須在問題出現時及時調整教養的腳步。
然而我現在卻很不能釋懷，關於那些傷心的媽媽的臉孔，
那些本來歲月不留痕跡的美麗臉龐，
開心逛街的天真，
討論婚禮時的滿臉幸福光芒，
輕撫微凸的肚子，一臉溫柔滿足的期待，
就好像肚子裡面慢慢形成的是一顆星星，滿懷希望的星子，
帶來的只會是快樂與無憂。
看著現在因為孩子擔憂得吃不好睡不好的媽媽們，
還是好想念，我好想念那些沒煩惱得漂亮的笑臉…

很無力，覺得矛盾不通的邏輯簡直就是困頓了自己，
簡化所有的掙扎與不懂，
儘管我學教育，可以說一百個說服人要生孩子的理由，
現在我卻還是想問：
到底生孩子的意義是什麼？

過去傳統價值中的子孫延續香火、在父母往生善盡身後之事，
對我們來說已經不是養育孩子的原因。
也許生孩子不需要原因，不需要意義，
只求一分人生的經歷與完整。
我看到的是，很多的父母為了圓一份完滿，
痛苦和無奈，成為了填補那個缺洞的一角。